以口嚼药的处理方法马王堆《五十二病方》中也是存在的,如: o阑(烂)者 一方:阑(烂)者,爵(嚼)蘖米(发芽之谷类) ,足(捉)取计而煎,类胶,即冶厚拊(厚朴) ,和敷。 胻[héng]燎一方:夏日取堇叶(堇菜地上部分,紫花地丁) , 冬日取其本,皆以甘<口> 沮(咀)而封之(口嚼烂)。干(药干) , 辄封其上(药干换新药)。此皆已验。(注 :帛书整理小组以“甘”为"口”,陈伟武先生认为“甘”当读为"含”。)身疕[bǐ]咀虀(薤) ,以封之。 从上面可以看出,以口嚼药的处理方法都是用于外敷药物,有一例是用于内服的 ,今天山野乡间尚有此种遗风,我小时侯野外受伤止血就常这么干。用口嚼烂药物,此帛书称为“爵”或“咀”或“甘沮”(含咀) ,没有一处称为"父且”、或”( 口父)咀”的,马王堆帛书中的”咀”与"父且”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药物处理方法,这也可证明"父且”、 或” (口父)咀”并没有咬嚼的意思。
BBC耗时四年制作的十集系列高清纪录片《生命》之第十集《灵长类》,其中拍摄了巴西森林中的棕帽卷尾猴用石头为工具砸开棕榈坚果(这些石头是从远处河床挑选来的,另一部纪录片有交代) ;还拍摄了西非几内亚波叟地区森林中一群黑猩猩用各种方法使用各种工具的情况,它们会用“石锤”在“石砧”上小心的砸坚果壳,破壳而不砸烂果仁,表现了高超的工具使用技巧。在没有“石砧”有“石锤”的情况下,还会向其他猩猩借用“石砧”,且能借到。猴子、黑猩猩尚且有如此智慧,几千、上万年前人类祖先的智慧可以想见。中国史前就有灿烂的玉石文化,那时或更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群无疑应该具有高超的石制工具使用技巧,把”(口父)咀”(父且)说成是古人没有工具而用口咬来破碎药材,显然是大大低估了我们祖先的智慧和能力。 “父且”是何时演变成"口父咀”的,已经难以考究,公元前后的《武威汉代医简》还是“父且”。基本同时代的《居延漢簡醫方》中也有一处“父且”( 简EPE4T2.65)。今本《伤寒论》中的“(口父)咀”或许东汉时就是“父且”。《灵枢》 的内容后世多次修校过的,《灵枢·寿天刚柔》中出现的"(口父)咀”或许也是被改变过的。“父且” 变成“(口父)咀”大概是历史流传中“父且”与“咀”发生混乱误会所至。秦汉的药方之所以强调“父且”, 因为当时的药材未用前只是粗加工的,为整个、整块、整段或整条的,临用前才细加工破碎或粉碎,使之易于服用或煎煮,如同烹调前处理食材一样。
从《武威汉代医简》中“蜀椒一升,付仔廿果,皆父[且]” “蜀椒一升,干当归二两,皆父且之,以骆苏煎之......”来看,公元前后时代,”父且”一词已经演变成具有”砍剁”"捣碎””砸碎”的意思了(蜀椒无所谓砍切,只能捣),东汉 《伤寒论》中的”父且”(”[口父]咀” ) 或许含义与此相似。 《武威》仅有的两个煮汤剂的药材都是先“父且”, 且需要"父且”的方剂多提到要“去滓”(有一方没提到去药渣) ;而粉碎成末直接服用或制成丸剂服用的药方用的词是“冶”,可见“冶”是制作成粉,而“父且”只是-般的粉碎成小块,没有成粉。 李建民先生的《中国古代的”咀”与“尝药”》一文,认为”咀”或作”父且”。”(口父)咀” 的本义为医家以口含味(以意分量滋味)。嚼碎、锉碎、切细是后起之义,还以此引申出其他一结论。李建民先生是研究过马王堆帛书的医学史家,大概还受先入为主的影响,对帛书中有关”父且” 的相关材料缺乏仔细的推究,才会出现这种有失偏颇的理解和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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