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历代医家对“口父咀”一词的认识变化过程 《医心方·卷第一》引葛洪(公元284~ 364或343)《葛氏方》:”(口父)咀者 ,皆应细切。””凡直云未者 ,皆是捣筛。” 陶弘景公元490年左右的《本经集注录》应该是继承了葛洪的“细切说”:“凡汤酒膏药 ,旧防皆云(口父)咀者,谓秤毕捣之如大豆者,又使吹去细末,吁事殊不允;药有易碎、难碎,多末、少末,秤两则不复均,今皆细切之,较略令如咀者,差得无末,而粒片调和,于药力同出,姓熟也。”陶弘景认为“(口父)咀”的本义是”捣之如大豆者”, 而”今皆细切之”。在《华阳隐居<补阙肘后百一方>序》中陶氏再提”(口父)咀”应细切: “凡云末之 ,是捣筛如法。父咀睹,皆细切之。” 唐659年苏敬等人的《新修本草》认为"(口父)咀,正谓商量斟酌之,余解皆理外生精尔。”( 见《证类本草▪梁·陶隐居序》的唐注)。 北宋掌禹锡等人的《嘉祐本草》(1059年)认为,”臣禹锡等看详, (口父)咀,即上文细切之义,非商量斟酌也。” 林亿等人1064年校定的《金匮玉函经·方药炮制》: "凡(口父)咀药 ,欲如大豆,粗则药力不尽”。此说近于陶弘景的“(口父)咀者,谓秤毕捣之如大豆者”, 《方药炮制》 的内容不知是宋臣所为,还是南朝医家所为。 在日本出版的《影宋本新校<备急千金要方>例》(宋本《千金要方》为宋臣1066年校订)中有“凡古方治疾,全用汤法,百十之中未有一用散者,今世医工,汤散未辨,宜其多说异端,承疑传谬,按汤法(口父)咀,(为格切如麻豆),散法治筛 ,(为治择捣筛),卒病贼邪 ,须汤以荡涤,长病痼疾,须散以渐渍,此古人用汤液煮散之....”, 但不清楚括号内的内容是后人补注的,还是林亿等人写的。但说“切如麻豆”似乎后人所加注。
北宋寇宗爽《本草衍义·序》(1116年 )又说: “(口父)咀两字,《唐本》 注谓为商量斟酌,非也。《嘉》 复符陶隐居说为细切,亦非也。儒家以谓有含味之意,如人以口齿咀啮,虽破而不尘,但使含味耳。张仲景方多言(口父)咀,义如此。”所谓"儒家以谓有含味之意”应是指《说文》: "咀含味也。”寇宗爽此说大概就是后世认为“(口父)咀”的本义为”将药物咬碎"的缘起。 北宋末年的《<圣济总录>卷第三:叙例汤散》中说:”古方汤法(口父)咀 ,谓锉如麻豆,散法冶罗,谓冶择捣罗,盖卒病贼邪,须汤以荡涤,久病痼疾,须散以渐渍,近世一切为散,遂忘汤法,今以锉切(口父)咀,或粗捣筛之类为汤,捣罗极细者为散,又如丹、丸、膏煎之名,不知异用之实,丹者,烹炼而成,有一阳在中之义;丸者,取其以物收摄而已;膏者,谓摩敷之药;煎者,取其和熟为服食之剂。今以火炼及色赤者为丹,非炼者为丸,以服食者为煎,涂敷者为膏,审此数者,他可推类而知也。””(口父)咀 ,谓锉如麻豆”一说似乎始于此书。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对当时医家的影响应该也很大,书中《论炮炙三品药石类例》部分,大量的药物使用前要求“ 锉碎"。 1127年”靖康之变”, 金军攻破北宋都成开封,掠走徽、钦二帝,北宋灭亡。《圣济总录》、 《本草衍义》 等医书的镂板有些未及刊印即被金兵掠运北方,在北方印刷发行,对当时北方医家的影响很大。 北方成无己1144年的《注解伤寒论》说:“谓如(口父)咀者 ,即今锉如麻豆大是也"。这是一本对后世医家有重大影响的医书。 易水张元素( 1131? ~ 1234?年) 1186年的《医学启源》:”古之用药治病,择净口嚼,水煮服之,谓之父咀。后人则刀桶内[细]锉,以竹筛齐之。”这里的”(口父)咀”就结合了《本草衍义》“口齿咀啮” 和《圣济总录》”锉如麻豆” 的说法。张元素这本教授弟子的教材对后世医家的影响是不而喻的。 另外,《珍珠囊》一书作者不详 ,作者有题张元素,也有题他弟子李东垣的,大约是易水一派的著作,《<珍珠囊>补遗药性赋·卷二 用药须知》:“仲景云 :锉如麻豆大,与父咀同意。却父咀者,古之制也。呒铁刃,以口咬细,令如麻豆,为粗药煎之。使药水清饮于腹中,则易升易散也,此所谓咀也。今人以刀器锉如麻豆大,此咀之易成也。若-概为细末 ,不厘清浊矣。经纭: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果何谓也。又曰: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腑,是也。咀之法,取汁清易循行经络故也。若治至高之病加酒煎,去湿加生姜煎,补元以大枣煎,发散风寒以葱白煎,去膈上病以蜜煎。 易水一派的说法应该就是受到当时北方流行的《圣济总录》、《本草衍义》 等医书对"(口父)咀”解释的影响,李东垣、王好古等人对"口父咀”一词,多宗其师张易水所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