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病时相本节的讲解主要以193条:“阳明病欲解时,从申至戌上”为依据。 1、申至戌上有关欲解时的意义,在前面的太阳篇中已详细述及,这里不再赘述。 申至戌上即申酉戌三个时段。申酉戌亦至少包括三个层次:第一层次是日层次,即下午3点至晚上9点的这个时段;第二层次是月层次,即下弦前后的这个时段;第三层次是年层次,即七、八、九三个月。阳明欲解时的这三个层次宜参照太阳病欲解时的三个层次来理解。这里举出三个层次只是粗分,若细分起来则有更多的层次,更细的层次。大家只要掌握了太阳篇所说的同象原理,再细的微分也能够把握住。总之是日中有月,月中有日,日中有四时,年中亦有四时。不管这个层次再粗或再细,不管这个周期再长或再短,个中的阴阳变化都是相同的,都是一个生长收藏。因此,不同层次中的理论,是可以互通互用的。比如《素问》说:“月空勿泻,月满勿补”,这是讲的月周期这个层次的补泻原则。这个补泻原则能不能用于日周期或者年周期这些层次呢?同样可以运用。把握补泻的时机。“月空勿泻,月满勿补”反过来就应该是“月空宜补,月满宜泻”。月空以年周期对之,则为冬季,进补应该选择什么季节呢?连平常百姓都知道应该选择冬季。冬季进补已经成为一个常识,但是,若要查证它的出处,它还是出于《内经》。剩下的,在日周期这个层次,或者在更大的、更小的周期层次里如何进补,大家可以自己思考。 申酉戌从年周期层次上属于秋三月,秋三月若用一个字来概括其功用,就是“收”。秋三月阳气在收,万物在收。阳气的这个“收”它会以一种凉,以一种燥的形式出现,万物的这个“收”呢?它往往以一个种子的形式出现。我们秋季收庄稼,收它的什么呢?就收它的这个果实、这个种子。种子从实在的意义讲,就是对生命的一种浓缩,对生命的一种记忆。动物的种子、植物的种子都不例外。而种子的重新播种,无非就是这个浓缩生命的重新放大,无非就是这个记忆的释放过程。当然,这样一种浓缩,这样一种记忆它还与“藏”这个过程相关,所以我们往往“收”“藏”连称。因为“藏”实际上也就是“收”的延伸。联系到人体,人的记忆是不是也就这么一个过程呢?确实就是这么一个过程。因此,人的这个记忆就与阳明有很大的关系,阳明发生病变,记忆的过程就会受影响、就会受障碍、就会发生“善忘”的病变。整个《伤寒论》为什么只在阳明这一篇讨论“善忘”这个问题?对老年性疾病的一个思考。为什么《神农本草经》中记载黄连能够“久服令人不忘”?这是很有意义的问题,这是很值得研究的问题。善忘是许多老年性疾病的一个共性特征。21世纪是中国将要腾飞的世纪,也是一个老年化的世纪。我们不可避免的要面对越来越多的老年人,越来越多的老年性疾病。我们能否通过上述问题的提出与研究,在阳明篇中,在阳明的思路中,找到一些老年性疾病的对治方法呢?我想是完全可能的。这样我们就把阳明的研究提到了世纪的高度。 2、阳明病要阳明为六府之主,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这个胃家实主要体现在三方面: 其一,失却六府之通。六府以通为用,现在六府不通了,六府的用当然就会有障碍。 其二,失却阳明之降。阳明的降与六府的通是相因相成的,没有通就没有降,没有降也就没有通。分开来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讲,合起来却是一回事。 其三,失却阳明本性之凉。阳明的本气是凉,这一点我们前面已经谈到过。凉怎么产生呢?阳气降方生凉。所以,凉与降实际上是一个相伴的过程,就如同形影不离一样。凉与降是这样一种关系,而降与通也是这样一种关系,三者环环相扣,既可以互为因互为果,亦可以互为果互为因,这便是胃家实的关键,这便是阳明病的关键。 3、欲解时相要义阳明的欲解时在申酉戌,申酉戌我们除了从时间的角度去考虑,从时间的角度它属秋,以日而言则是日偏西,日落西的时候。日落西则为降可知,为凉可知,为通亦可知。凉、降、通的性用恢复了,凉、降、通的性用得道多助,阳明病的不凉、不降、不通怎么会不欲解呢?这是一个方面。 时空统一。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从空间的角度去考虑。《性命圭旨》中之“时照图”云:“人之元气逐日发生,子时复气到尾闾,丑时临气到背堂,寅时泰气到玄枢,卯时大壮气到夹脊,辰时(诀去讠)气到陶道,巳时干气到玉枕,午时姤气到泥丸,未时遯气到明堂,申时否气到膻中,酉时观气到中脘,戌时剥气到神阙,亥时坤气归于气海矣。” 《性命圭旨》是道家的一部重要著作,十多年前人体科学很热的时候,对这部著作的内容作过较多引用。这个时照图,这个元气在地支线上的循行图,其实就是人体这个小天地里的日地关系图。这个日地关系必须跟大天地里的日地关系保持一致,怎么个一致呢?子时你的复气在尾闾,午时你的姤气在泥丸,亥时你的坤气归气海,这就叫做一致。一致了,这就叫做相应,这就是天人合一。道家为什么要讲河车运转,为什么要修炼大小周天?因为河车搬运纯熟了,大小周天通畅了,上述这个一致,这个相应,这个合一就会轻易的实现。所以,天人合一,天人相应并不是一句空话。你的周天功夫真正的纯熟了,这个天体的运行,这个日地关系、月地关系就会在你身上有应证。你不借助任何外在的时间、日历、天象,把你长时间关在通明或者黑暗的房间里,你也能准确地说出月圆和月晦的时间。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月地关系与你的周天是同步的,在你身上有应证。功夫纯熟了,你就能感受出这个应证,你就能说出这个应证。这样的功夫古有之,今亦有之。因此,我们说“天人合一”不仅仅是一种推理,一种学说,更不是一句空话,它是很实在的东西。 大家知道,中庸是孔门中的一个很高的境界。中医者,非中国医学之谓也,乃“中庸”医学之谓也。什么是中庸呢?程子释云:“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朱子释云:“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这个中庸看起来很易,不过就是不偏不倚,平平常常吧,可实行起来却非常困难。所以,《中庸·第八章》中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 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回首往事,我们确实有一种“中庸,不可能也”的感觉。就像我这个年纪经历的这些事,似乎没有几件不是偏倚的,从大跃进大炼钢铁,从敢叫荒山变良田、敢叫日月换新天,从文化大革命,从唯成分论,从唯文凭论,从唯年龄论,从前些年的气功,从这些年的司马南,以及从中医界的种种政策的制订,凡此种种,都使我们感到“中庸”实在太难太难。而经历过这种种事件之后,又使我们更迫切地呼唤“中庸”。我们知道,前些年对传统的盲从,对气功的狂热,以及这些年的司马南现象,都不是中庸,都不是正道,都不是定理。对于传统,像对于天人合一,对于周天运转这些东西,我们既不可偏执于有,偏执于有,那就麻烦了。把你关在黑房子里,一个星期,一个月,甚至一年,看你能不能说出今天是月满还是月缺。如果说不出呢,这个结果可想而知了。但是,对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更不能偏执于无,要是偏执于无,那整个传统、整个中医就变得一无是处了。对于传统的认识,对于中医的研究,我们能不能学习舜的做法———“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呢?我想中医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做法。 人之元气子时走尾闾,丑时走背堂,寅时走玄枢,卯时走夹脊,辰时走陶道,巳时走玉枕,午时走泥丸。元气在子至午的这段路径中所经过的尾闾、夹脊、玉枕,又称为三关,修炼河车搬运就要过这三关。这三关一关比一关困难,但一关有一关的境界。等到冲破玉枕这一关,则元气直透泥丸,是时将有醍醐灌顶,春意盎然的一番新气象。泥丸,又称泥丸宫,它是道家修炼的一个重要场所,也是人身最高之处。毛泽东主席在他的七律《长征》中这样写道:“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主席对道家的泥丸未必甚解,但用其“高”却是不含糊的。泥丸以后,元气飞流直下,未时至明堂,申时至膻中,酉时至中脘,戌时至神阙,亥时归气海。河车搬运由尾闾至泥丸,这是一个耕耘的过程,这个过程万般艰辛,有苦无甜,而由泥丸降气海则是一个收获过程,这个过程妙不可言。修炼也好,学问也好,看来都是这么一个过程。不是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由膻中至神阙,也就是申酉戌,正好是阳明的地界。这个地界包括胸腹,肺与胃家都在其中。这个地段的“治安”如何,可以说主要由阳明的功用来决定。阳明的功用好,元气通过这个地界就没有障碍,如果阳明的功用有问题,那元气就很难顺利通过这块领地。元气在这个地段受阻,那就势必会影响元气到达其他地段的时间。这样环环相因,人身这个小天地里的周天运行就很难再与大天地里的运行相应,这便导致了不健康的产生,这便导致了疾病的产生。 沿着上面这个思路,元气在周天运行过程中分别受到六经的不同作用和影响,比如在申酉戌这样一个特殊时段及特殊地段中,它主要受阳明的作用,更具体的是受阳明通降功能的作用。这样一个作用及影响的提出,就将整体与六经局部以时空的方式巧妙地联系起来了。大家对我们在第一章中提到过的用理中汤加味外敷巧治重症肺炎的例子还有印象吗?外敷神阙为什么能够治疗重症肺炎?外敷神阙为什么能够使病情发生全面而迅速的转机?我们从上面这个联系,我们从以上这个作用及影响去思考,是否会有新的感受和发现呢? 中医的外治法是很值得浓墨重书的一法,清代的吴师机著有《理瀹骈文》一书,该书就专谈外治法,以外治法通治百病,很值得一读。民间流传一个治疗恶性肿瘤的方法,就是用动物外敷膻中这块区域,敷上去一个对时,或者反复多次,部分病人真就有了转机,最后肿瘤凋亡,病获痊愈。为什么呢?原来膻中这块区域正好是胸腺的所在地,胸腺是人体一个重要的免疫器官,它主要产生T淋巴细胞,起到免疫监视作用。因此,胸腺的免疫功能与肿瘤的发生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为什么众多的恶性肿瘤多发生于40岁以后呢?就是因为40岁以后(女性略有提前)胸腺便自然萎缩,T淋巴细胞的产生逐渐减少,失去免疫监视作用,变异细胞便得以肆虐。膻中处申位,系阳明领地,《素问·上古天真论》云:“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外敷膻中,外敷阳明领地,是否起到强化阳明,激活胸腺的作用?这是很值得我们研究的课题。中医里面有意义的课题太多太多,可以信手拈来。可为什么我们就喜欢捆在这一两条道上?你现在打开杂志来看一看,要么就是某某新药研究,要么就是某某方治疗某某病多少多少例。限在一、两条路上,要是众所周知的活路,那竞争太强,像长虹、实达这样的强手、高手也免不了要败阵,何苦吃力不讨好呢?要是碰到的是死路,那就更惨了。所以,对于中医的科研我始终搞不懂,我始终费解,我们为什么不能把思路放宽一些?把眼光放远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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