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堆,藏族,1951年生于西藏昌都,西藏藏医药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西藏藏医药大学附属医院主任医师。编著藏医史上第一部现代综合性藏医药辞典—《玉妥心要》,致力传承和发展藏医药文化,其论文《藏医药文化源于西藏古象雄医学文明》明确将藏医学起源定位于中国,将藏医史提前1000多年,掀起了藏医药文化保护和建设热潮。 每逢夜深人静时,旺堆床前的灯仍然亮着,年过古稀的他坚持每天睡前翻阅古籍文献。他致力于钻研经典,掀起了藏医药文化保护和建设热潮,在藏医药学术界享有“活典籍”“活辞典”的美誉。 旺堆说:“我们一步一个脚印,继续努力学好文化知识、增强综合素质,将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下去,让现代藏医药发展成果更多更好地惠及人民大众。”7岁学医,17岁入行,从医近60载,他始终以本真的医理和高超的医技济世为怀,一步一个脚印地从一名普通藏医医生成长为国医大师,为西藏地区带来健康希望。 师徒相授 融汇各派学说 1951年,一个新生命降生在西藏昌都市贡觉县,家里人给其起名为“旺堆”。他的一生如他的名字一般,寓意着“福满人间”,致力于传承发扬藏医药文化精华,让藏医药造福人民,为当地百姓带来福祉。 藏医药学有一句话:“久病的人所懂的比新学成之医生还多。”所以,藏医会把行医的一生视为持续的学习过程,从不认为自己已经学成毕业。旺堆是在传统藏医“师徒传授”制度下成长起来的。20世纪五六十年代,旺堆及其家人到各地寻师,几经波折后,从7岁开始,他便跟随西藏昌都地区的名医土旦、阿松康卓学习。旺堆从不离开老师半步,刻苦钻研学习藏医药相关知识内容。在学习的初始阶段,旺堆背诵医学著作的同时,还会协助师长采药、制药及诊疗,在一旁观察学习,同时也形成了慈悲济世的优秀涵养和品德。 在此基础上,旺堆拜康区著名藏医其美多吉学习藏医理论和临床技能,随后到拉萨市藏医院师从甲日·土旦次仁、康珠·央嘎、贡嘎平措等藏医名家研习典籍,耕耘临床,继承了各派医理医技特长。 良术济世 造福高原百姓 西藏自治区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高寒缺氧,气候恶劣,疾病多发。在与疾病斗争的过程中,藏族群众在广泛吸收融合中医药学、印度医药学和大食医药学等理论的基础上,通过长期实践形成了独特的藏医药体系。作为藏医药文化的传承者,旺堆先后在西藏昌都市藏医院、西藏自治区藏医院、西藏藏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潜心从事临床医疗工作,对临床各类急、慢性疾病做出科学合理的诊断和治疗,同时配制药物遵循药理,一丝不苟,且疗效卓著,深受广大患者的欢迎。“有时候还会有患者跟到教授家里,寻求医疗帮助,面对这样的情况,教授也都会认真把脉,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开具相应的药方。”旺堆的弟子,西藏自治区藏医院党委副书记、院长次仁回忆道:“在旺堆教授住院休养期间,也会有之前的患者前来探望,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临床中,旺堆针对高原百姓失衡的身体状况,充分运用藏医“散、盛、积、瘀”的病机理论,借助“敛、消、引、泻”的诊疗方法,让患者的身体达到一种平衡,保障患者的身体健康,更好地凸显藏医临床疗效。 针对西藏地区高原严寒、饮食粗糙的特殊情况,旺堆对高原心血管疾病、慢性胃肠病变、肝胆疾病、关节炎、包虫病等病种做了专项研究,尤其是针对癫痫等疑难杂症研发了“那熙所久”“多杰曲登”等特效药。同时,针对高原地区空气稀薄缺氧,人体组织缺氧,引起的红细胞增多症,旺堆撰写了论文《中藏药治疗高原红细胞增多症的多靶点筛选评估系统研究》,选择治疗高原红细胞增多症(HAPC)临床疗效确切的中藏药为研究对象,以期构建一种体现多途径、多层次、多靶点的药物筛选方法平台和体系,推动具有自主知识产权治疗高原红细胞增多症药物的研发。 在抗击“非典”、防控新冠疫情期间,旺堆也为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贡献自己的力量,积极参与疫情防控工作,让藏医药在关键时刻发挥其独特作用和优势。在“非典”期间,旺堆作为研究团队的带头人,充分发挥藏医药优势,研发了“九味防瘟丸”和“多杰苦茶布”,为学校附属医院、自治区藏医院,甘孜州藏医院等医疗一线机构献方献策,展现了藏医药服务疫情防控的特殊作用和价值。在新冠疫情期间,旺堆还参与了西藏自治区卫生健康委组织的线上研讨会,毫不保留地将自己掌握的藏医理论和临床经验全盘托出,服务于百姓健康。 旺堆在工作室 苦心造诣 传承藏医传统 藏医是历史悠久、独具特色、疗效显著的一门科学,是藏族人民在复杂的自然环境中与各种疾病长期斗争所形成的少数民族医学,是中国医学宝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1976年,旺堆走出昌都,来到拉萨,针对藏医药文献资料匮乏等问题,开始进行收集、整理资料,做记录等编写辞典的研究工作,编著完成藏医药发展史上的第一部现代综合性藏医药辞典《玉妥心要》,对藏医药涉及到的专业术语进行解释和分析,明确了注重本源医理的学术思想。由于其特殊价值,该辞典得到第十世班禅额尔德尼的高度评价并亲笔作序。时至今日,《玉妥心要》仍然是藏医药工作者的必备工具书。除此之外,旺堆还编制《新藏医词典》《临床经验纪要汇编》《藏药方剂》等鸿篇巨制,服务于当下的藏医药临床实践。 藏族医药学的文字记载始于3800多年前,公元8世纪以后流传下来的藏医药文献很多。在旺堆的工作和生活中,他始终保持着终身学习的观念,常常书不离手,认真钻研藏医药相关的古籍文献。走进他的卧室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摞摞藏医古籍文献,他一有空就会翻开古籍文献进行浏览,学习藏医药理论,把全部精力投入其中,跟随其学习的弟子无不为旺堆钻研学术如痴如醉的精神境界所打动。在旺堆眼中,阅读这些藏医药典籍,仿佛在精神上与古代大医进行对话,这样一次次跨越时空的精神之旅也会让他的心境变得旷达,更进一步激起他对学术的热情与激情,开启下一阶段的学术研究。 随后,旺堆先后编写了《藏汉大辞典》,记载有关藏医方面的人物传记、历史知识、名词术语注释等内容;编著了《玉妥心要》《藏医药大辞典》《藏医学史》等专著;独自承担了《宇妥·云丹贡布传》《四部医典注释·祖先遗教》《晶珠本草》《四部医典形象论集》等书的整理、校订工作;此外,还负责设计、绘制了《藏医药历代师承大全》《藏天文历算历代师承大全》《藏医历史典故系列唐卡》(65副)《藏医人体解剖系列壁画》等藏医唐卡挂图、壁画及注释内容。 在文献研究的基础上,针对藏医学起源学说,旺堆带领团队进行实地调研,几乎走遍了青藏高原的整个藏区,探访相关遗址的同时,走访当地居民,经过十几年的研究,于2002年正式在意大利国际藏学会议上首次提出了“藏医文化源于古象雄医学文明”的学术观点,将藏医学发展史提前1000多年,确定了目前学术界公认的3870多年前的藏医学起源学说,得到了与会诸多学者的称赞。 作为旺堆带领的第一批本科生,西藏藏医药大学党委副书记、校长米玛也多次参与到调研活动中,跟随旺堆进行田野调查,并在旺堆教授的带领下发现了很多与藏医药文化有关的遗址。“令我惊讶的是,教授在从未去过当地的情况下,就能轻松推断出该地是与藏医药文化相关的遗址所在地,后来经当地居民确认后,果真如教授所料!”米玛回忆道,“这也许和他精通藏医药各种文献古籍有着密切的关系,正是因为对文献了解得比较透彻,他才可能如此笃定地确认遗址所在地的关键位置。”旺堆刻苦钻研的精神不仅令其弟子钦佩,也震动了学术界,他以博学多才、贯通古今的学术修养,在藏医药学术界收获了“活典籍”“活辞典”的美誉。 谆谆教诲 培育优质人才 改革开放以来,西藏自治区藏医教育逐步走向正轨,以正规学历教育和在职进修培训为主、民间师带徒带教为辅的格局已经形成。1983年,西藏自治区建立了第一所专门培养藏医药人才的自治区藏医学校,1985年,西藏大学又设立了藏医系。自1985年筹建藏医本科之初,旺堆就出任藏医系主任,培养了第一批藏医本科生、硕士、博士。他认为现代高等医科教育是必然趋势,并能够缓解藏医人才断层的危机。 由于涉及藏医药的文献众多,学习压力较大,要想很好地掌握藏医药最为本真的理论基础,就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背书。为了更好地让学生掌握藏医药学的相关理论基础,旺堆对待学生极其严格,每天天还没亮,他便会挨个敲响每个学生宿舍的房门,督促他们背书,让他们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当时,学校还没有系统管理学生的制度体系,旺堆便先行先试,不仅要求学生们在学习方面刻苦认真,还在品德上严格要求学生,“不抽烟、不喝酒、不谈恋爱”成为了当时旺堆管理学生的“三不”准则。 除了严格要求学生的学习及各项生活起居外,旺堆以身作则,言传身教,结合自身在“师徒传授”制度下学习的经验,常常与学生打成一片,关心学生的生活情况。“每次学生打扫宿舍的时候,他都会和我们一起劳动,要求每个地方都要干干净净的。”次仁回忆道,“同时,遇到学生心理压力大的情况,他也会单独进行开导,帮助学生们走出情绪难关。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旺堆教授是我们又爱又怕的一个人。” 在教学岗位上四十余年如一日,旺堆认真负责、任劳任怨、严格要求、孜孜不倦地培养了数以万计的藏医药专业人才,为藏医药传承作出了突出贡献。师从旺堆教授的不同层次的藏医药专业人才超过一万余名,其中直接师从培养的博士研究生8名,硕士研究生22名。旺堆培养的学生中有的已成为全国各大藏医院、医学院校的医疗、教学及科研骨干,其中博士生导师6名、西藏自治区名藏医3人、藏医学科带头人5人、西藏自治区学术技术带头人4人、“西部之光”访问学者3人,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1人,全国优秀教师2人,自治区优秀科技工作者1人,自治区级四有好老师1人等,桃李满天下。 如今,在致力于发展西藏藏医药大学的同时,旺堆更大范围地挖掘和保护民间藏医“财富”,收集整理藏医药信息。2002年,为了继承和抢救藏医药深层文化资源,旺堆与原西藏藏医学院院长措如・才朗教授倡议,着手开展了“藏医药天文历算博物馆”筹建工作。为了收集珍稀的藏医药文物藏品,旺堆一年中有几个月时间奔波于西藏各地,他广布于藏区的学生弟子得知老师要办这样一个博物馆,积极地收集藏医药历史上珍稀无价的藏品,将它们汇聚到这个博物馆中。如今的博物馆藏品令人目不暇接:9尊藏医药和天文星算学古代名家鎏金塑像,20尊近代名家鎏金塑像,9部不同版本《四部医典》及大量藏医药、天文星算及相关学科珍稀古籍手抄孤本文献资料,20幅藏医药历史典故图解唐卡,多部藏医药古籍传统藏纸金汁刻绘版等等。 “要让学生有机会接触优秀的传统文化,热爱我们的历史、文物,保护我们的历史文化信息,宣传和落实国家大力保护和发展藏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伟大政策,这是藏医药发展的根本动力。”旺堆这样看待自己创立的这家博物馆。 看到西藏藏医药大学每一天都有新的发展,旺堆兴奋不已:“走进学校,即便看见教室里多了一盏电灯,我心里都是高兴的。”在他的同事和学生们看来,旺堆老师本人就是一盏灯。 旺堆将传统藏医药事业作为己任,怀着一颗坚定的利众之心,在平凡中执着追求,在平凡中孕育伟大,在充分升华个人生命价值的同时,给新时代藏医药传承者树立了榜样,铺垫了道路,擦亮了藏医药明珠。(中国中医药报 记者:张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