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注:治阴虚劳热方含11首,此为第一首,中间不在提示,直到第十一首时告结。 治劳瘵羸弱已甚,饮食减少,喘促咳嗽,身热脉虚数者。亦治女子血枯不月。 生山药(一两) 玄参(五钱) 于术(三钱) 生鸡内金(二钱,捣碎) 牛蒡子(三钱,炒,捣) 热甚者,加生地黄五六钱。脾为后天之本,能资生一身。脾胃健壮,多能消化饮食,则全身自然健壮,何曾见有多饮多食,而病劳瘵者哉?《内经》阴阳别论曰∶“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在女子为不月,其传为风以其先不过阳明,胃腑不能多纳饮食也,而原其饮食减少之故。曰发于心脾,原其发于心脾之故。曰有不得隐曲者何居?盖心为神明之府,有时心有隐曲,思想不得自遂,则心神拂郁,心血亦遂不能濡润脾土,以成过思伤脾之病。脾伤不能助胃消食,变化津液,以溉五脏,在男子已隐受其病,而尚无显征;在女子则显然有不月之病。此乃即女以征男也。至于传为风消,传为息贲,无论男女病证至此,人人共见,劳瘵已成,挽回实难,故曰不治。 然医者以活人为心,病证之危险,虽至极点,犹当于无可挽回之中,尽心设法以挽回之。而其挽回之法,仍当遵二阳之病发心脾之旨。戒病者淡泊寡欲,以养其心,而复善于补助其脾胃,使饮食渐渐加多,其身体自渐渐撤消。 如此汤用于术以健脾之阳,脾土健壮,自能助胃。山药以滋胃之阴,胃汁充足,自能纳食(胃化食赖有酸汁)。特是脾为统血之脏,《内经》谓“血生脾”,盖谓脾系血液结成,故中多函血。西人亦谓脾中多回血管为血汇萃之所。 此证因心思拂郁,心血不能调畅,脾中血管遂多闭塞,或如烂炙,或成丝膜,此脾病之由。而脾与胃相助为理,一气贯通,脏病不能助腑,亦即胃不能纳食之由也。 鸡内金为鸡之脾胃,中有瓷、石、铜、铁,皆能消化,其善化有形郁积可知。且其性甚和平,兼有以脾胃补脾胃之妙。故能助健补脾胃之药,特立奇功,迥非他药所能及也。方中以此三味为不可挪移之品。 玄参《神农本草经》谓其微寒,善治女子产乳余疾,且其味甘胜于苦,不至寒凉伤脾胃可知,故用之以去上焦之浮热,即以退周身之烧热;且其色黑多液,《神农本草经》又谓能补肾气,故以治劳瘵之阴虚者尤宜也。牛蒡子体滑气香,能润肺又能利肺,与山药、玄参并用,大能止嗽定喘,以成安肺之功,故加之以为佐使也。 地黄生用,其凉血退热之功,诚优于玄参。西人谓其中函铁质,人之血中,又实有铁锈。地黄之善退热者,不但以其能凉血滋阴,实有以铁补铁之妙,使血液充足,而蒸热自退也。又劳瘵之热,大抵因真阴亏损,相火不能潜藏。地黄善引相火下行,安其故宅。《神农本草经》列之上品,洵良药也。然必烧热过甚而始加之者,以此方原以健补脾胃为主,地黄虽系生用,经水火煎熬,其汁浆仍然粘泥,恐于脾胃有不宜也。至热甚者,其脾胃必不思饮食,用地黄退其热,则饮食可进,而转有辅助脾胃生山药,即坊间所鬻之干山药,而未经火炒者也。此方若用炒熟山药,则分毫无效。 于术色黄气香,乃浙江于潜所产之白术也。色黄则属土,气香则醒脾,其健补脾胃之功,迥异于寻常白术。若非于潜产而但观其色黄气香,用之亦有殊效,此以色、味为重,不以地道为重也。 西人谓∶胃之所以能化食者,全赖中有酸汁。腹饥思食时,酸汁自然从胃生出。若忧思过度,或恼怒过度,则酸汁之生必少,或分毫全无,胃中积食,即不能消化。此论与《内经》“二阳之病发心脾”、“过思则伤脾”之旨暗合。 或问曰∶《内经》谓脾主思,西人又谓思想发于脑部,子则谓思发于心者何也?答曰∶《内经》所谓脾主思者,非谓脾自能思也。盖脾属土,土主安静,人安静而后能深思,至西人谓思发于脑部,《内经》早寓其理。脉要精微论曰∶“头者精明之府。”夫头之中心点在脑,头为精明之府,即脑为精明之府矣。既曰精明,岂有不能思之理,然亦非脑之自能思也。试观古文“思”字作“ ”,囟者脑也,心者心也,是知思也者,原心脑相辅而成,又须助以脾土镇静之力也。 或问曰∶子解二阳之病发心脾一节,与王氏《内经》之注不同,岂王氏之注解谬欤?答曰∶愚实不敢云然。然由拙解以绎经文,自觉经文别有意味,且有实用也。夫二阳之病发心脾,与下三阳为病发寒热,一阳发病、少气、善咳、善泄,句法不同,即讲法可以变通。盖二阳之病发心脾,谓其病自心脾而来也。三阳为病发寒热,是形容三阳之病状也,故将之病“之”字易作“为’字。至一阳发病数句,其句法又与三阳为病句不同,而其理则同也。 或又问∶三阳一阳病,皆形容其发病之状,二阳病,独推究其发病之原因者何居?答曰∶三阳、一阳,若不先言其病发之状,人即不知何者为三阳、一阳病。至二阳胃腑,原主饮食,人人皆知。至胃腑有病,即不能饮食,此又人人皆知。然其所以不能饮食之故,人多不能知也。故发端不言其病状,而先发明其得病之由来也。 或又问∶胃与大肠皆为二阳,经文既浑曰二阳,何以知其所指者专在于胃、答曰∶胃为足阳明,大肠为手阳明,人之足经长、手经短,足经原可以统手经,论六经者原当以足经为主。 故凡《内经》但曰某经,而不别其为手与足者,皆指足经而言,或言足经而手经亦统其中。若但言手经,则必别之曰手某经矣。经文俱在,可取而细阅也。 一九一三年,客居大名。治一室女,劳瘵年余,月信不见,羸弱不起。询方于愚,为拟此汤。连服数剂,饮食增多。身犹发热,加生地黄五钱,五六剂后热退,渐能起床,而腿疼不能行动。又加丹参、当归各三钱,服至十剂腿愈,月信亦见。又言有白带甚剧,向忘言及。遂去丹参加生牡蛎六钱,又将于术加倍,连服十剂带证亦愈。遂将此方邮寄家中,月余门人高促异常,饮食减少,脉甚虚数,投以资生汤十剂全愈。”审斯则知此方治劳瘵,无论男女,服之皆有捷效也。 女子月信,若日久不见,其血海必有坚结之血。治此等证者,但知用破血通血之药,往往病犹未去,而人已先受其伤。鸡内金性甚和平,而善消有形郁积,服之既久,瘀血之坚结者,自然融化。矧此方与健脾滋阴之药同用,新血活泼滋长,生新自能化瘀也。 附录∶ 直隶青县张××来函∶ 津埠宋氏妇,年将四旬,身体羸弱,前二年即咳嗽吐痰,因不以为事未尝调治。今春证浸加剧,屡次服药无效。诊其脉,左部弦细,右部微弱,数近六至。咳嗽,吐痰白色,气腥臭,喘促自汗,午后发热,夜间尤甚,胸膈满闷,饮食减少,大便秘结,知其已成痨瘵而兼肺病也。从前所服药十余纸,但以止嗽药治其肺病,而不知子虚补母之义,所以无效。为疏方用资生汤加减,生山药八钱,玄参、大生地、净萸肉各六钱,生牡蛎、生杭芍、生赭石各四钱,于术、生鸡内金、甘草各二钱。煎服二剂,汗止喘轻,发热咳嗽稍愈。遂将前方去牡蛎,加蒌仁、地骨皮各三钱,山药改用一两,赭石改用六钱。连服十剂,诸病皆愈,为善后计,用生山药细末八钱煮粥,调白糖服之,早晚各一次。后月余。与介绍人晤面,言此时宋氏妇饮食甚多,身体较前健壮多矣。 又∶族嫂年三十五岁,初患风寒咳嗽,因懒于服药,不以为事。后渐至病重,始延医延医。所服之药,皆温散燥烈之品,不知风寒久而化热,故越治越剧,几至不起。后生于腊底回里,族兄邀为诊视。脉象虚而无力,身瘦如柴,咳嗽微喘,饮食减少,大便泄泻,或兼白带,午后身热,颧红,确系痨瘵已成。授以资生汤,加炒薏仁、茯苓片、生龙骨、生牡蛎各三钱,茵陈、炙甘草各钱半。服二剂,身热、颧红皆退,咳嗽泄泻亦见愈。后仍按此方加减,又服六剂,诸病皆痊。嘱其每日用生怀山药细末煮粥,调以白糖服之,以善其后。 四川泾南周××来函∶ 杨姓女,年十九岁。出嫁二载,月事犹未见,身体羸瘦,饮食减少,干咳无痰,五心烦热,诊其脉细数有力。仿用资生汤方,用生山药一两,于术二钱,牛蒡子三钱,玄参五钱,生地黄四钱,生鸡内金一钱。连服五剂,热退咳减,食欲增加。遂于原方中去生地,倍于术。又服三剂, 潮忽至。共服二十剂全愈。 奉天法库县万××来函∶ 族弟妇产后虚羸少食,迁延月余,渐至发灼、自汗、消瘦、乏气、干呕、头晕等证,此方书所谓蓐劳也。经医四人治不效,并添颧红作泻。适生自安东归,为之诊视,六脉虚数。检阅所服之方,有遵《医宗金鉴》三合饮者,有守用养荣汤者,要皆平淡无奇。然病势至此,诚难入手,幸脉虽虚数,未至无神,颧虽红,犹不抟聚(若抟聚则阴阳离矣,不抟聚是其阴阳犹未离),似尚可治。此盖素即阴虚,又经产后亡血,气亦随之,阴不中守,阳不外固,故汗出气乏;其阴阳不相维系,阴愈亏而阳愈浮,故发烧咳嗽头晕;其颧红者,因其部位应肾,肾中真阳上浮,故发现于此,而红且热也;其消瘦作泻者,以二阳不纳,无以充肌肉,更不特肾阴虚,而脾阴胃液均虚,中权失司,下陷不固,所必然者。此是病之原委欤?再四思维,遂处方,用生怀山药二两,于术三钱,玄参四钱,鸡内金、牛蒡子各二钱(此系资生汤原方稍加重),外加净萸肉、龙骨、牡蛎各五钱,止汗并以止泻。五剂后,汗与泻均止,饮食稍进,惟干咳与发热仅去十之二三。又照原方加粉甘草、天冬、生地等味,连服七剂。再照方减萸肉,加党参二钱,服四剂后,饮食大进,并能起坐矣,惟经尚未行。更按资生汤原方,加当归四钱。服数剂后,又复少有加减,一月经脉亦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