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戏赠黄医

【译文】

     在四方各地遇到的人，提到黄医生，都是欣赏褒扬之声。其医囊中的药剂粒粒皆灵验神效，应价值千金（或千金难买）。其高超的医术好似上古神医秦越人这个师傅亲授而来（无旁门左派），(连东汉“涪叟”单传的）程高、郭玉这样的针灸名医都不及。

     纵使其各式温热或（和）寒凉的药味皆有（，组成能让人体内水火比例适宜，达到最为理想的阴阳平衡状态的神药仙方），也对诸如（唐代裴航为爱）“蓝田捣药”这样的距“今”已是很久（的忠贞不渝的爱情）无能为力了。其也没有方法可以治愈这相思病，更不消说即使神药也难以医治薄情寡义人的内心啊。

【释义】

     1.湖海：一般指湖泊和大海，引申为天下（或四方）各地。

     2.囊：青囊，装医书和药剂的箱囊。

     3.单传：常指一个儿子接续家族香火；此指仅受，即一师所授，不夹别派。

     4.扁鹊卢医：指东周战国时期的著名医学家秦越人。有明断赵简子五日不醒症、虢国起死回生救太子和蔡桓公讳疾忌医致病入膏肓而疾不可为等典故。因其生于卢国而医名远播而被称“卢医”；因其医术神奇效验而被冠以远古黄帝时期名医“扁鹊”名（亦有说，“扁鹊”是先秦时期前传说中能为人解除病痛的一种瑞鸟）。

     5.杨高廓玉：实为东汉时程高、郭玉师徒及其弟子以“涪翁”单传针法疗疾享有盛名，后因用作称美医术高超的典故。廓，古同“郭”。典出南朝宋时史学家、文学家范晔撰史类文学、属“二十四史”之一的与《史记》《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的《后汉书》卷八二下《方术传下•郭玉传》：“郭玉者，广汉雒人也。初，有老父不知何出，常渔钓于涪水，因号涪翁。乞食人间，见有疾者，时下针石，辄应时而效，乃著《针经》、《诊脉法》传于世。弟子程高寻求积年，翁乃授之。高亦隐迹不仕。玉少师事高，学方诊六微之技，阴阳隐侧之术。和帝时，为太医丞，多有效应。”这里赵必瑑借东汉名医(将程高、郭玉误为杨高、廓玉)为衬托，称颂黄氏的医术不凡。

     6.三斛火，一壶冰：指传说中的可达人体“天和态”的仙方——使体内水火适宜比例,达到最为理想的阴阳平衡, 就像人出生之时所具有的先天平衡状态，是人体最大的秘景，是人体最重要的根本。火，指阳气和（或）温热药；冰，指阴气和（或）寒凉药。清代名医程仲龄《医学心悟》中提出: "一壶冰，三斛火,只在用之适其宜耳”。也见南宋时胡仔撰中国诗话集《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第三十六《本朝杂记下》：“《诗说隽永》云: 石藏用、刘寅俱擅医名，石喜用熟药，刘喜用凉药，京师为之语曰:‘藏用箧中三斛火,刘寅匣内一壶冰。’”

     7.蓝桥捣熟：即 “蓝桥捣药” 典意，比喻坚贞不渝的爱情。蓝桥：地名，在今陕西省蓝田县东南。捣，用粗棍等的一端撞击，这里引申为炮制。熟，经过加工或处理过的，这里形容词作名词用——熟药，即炮制过的药材。

     8.隔云深：指隔着的云烟太深，喻遥不可及。云，既可指云霞仙境，也可指虚无缥缈的东西。

     9. 薄幸：薄情，负心。

【赏析】

     这是一首赠给医者的夸赞医术，却又直陈难医相思与薄情的痛处的戏谑词。词中用典颇多且用意深邃而贴切。

     上片写在四方各地遇到的人，提到黄医生，都是欣赏褒扬之声。其医囊中的药剂皆灵验神效，应价值千金，或千金难买。其高超的医术好似上古神医秦越人这一个师傅亲授而来，无旁门左派，连东汉“涪叟”单传的程高、郭玉这样的针灸名医都不及啊。

     “千金”恰到好处地应用了“药王”即唐代孙思邈的关于医德修养的“大医精诚”之“人命至重，有贵干金”之典故，也是其集唐代以前诊治经验之大成的综合性临床医著、被誉为中国最早的临床百科全书《备急千金要方》（也叫《千金要方》，简称《千金方》）书名由来，见于其序。这不仅赞黄医生灵丹妙药，而且夸其医德高尚。

     用典“扁鹊卢医”和“杨高廓玉”称颂黄氏的医术不凡。“扁鹊卢医”是指东周战国时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的著名医学家秦越人。“杨高廓玉”实为东汉时程高、郭玉师徒及其弟子以“涪翁”单传针法疗疾享有盛名，后因用作称美医术高超的典故。“单传”与 “不用”强调其医术之纯和至深，连名噪东汉的程高、郭玉针灸大师都似乎上不了“台面”呢。

     上片夸完后，下片话锋一转说，纵使黄医生各式温热或（和）寒凉的药味皆有，能让人体内水火比例适宜，达到最为理想的阴阳平衡状态，就如人出生之时所具有的那样的“天和态”般，这样的仙方灵丹也难医世风日下的当今。

     “三斛火，一壶冰” 讲的是中医治病需要调整的是体内水和火的适宜比例，达到之间的平衡才好。古医认为人出生之时所具有的先天平衡状态是体内水火阴阳的最佳平衡状态，称为人体“天和态”。 此种"天和态”的水火阴阳比例，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的水火阴阳比例为六比四，有的为四比六，但对其个体来说都是最理想的阴阳平衡状态。水火阴阳是最理想的平衡状态是人体最大的秘景，是人体最重要的根本。见清•厉鹗《宋诗纪事》卷一百载：“‘藏用箧中三斛火,刘寅匣内一壶冰。’《诗说隽永》：石藏用刘寅俱擅医名，石喜用热药，刘喜用凉药，京师为之语云云。北宋朝中语”。 清代名医程仲龄《医学心悟》中提出: "一壶冰，三斛火，只在用之适其宜耳”。

     “三生万物”，一为太极一元始。“三斛火”也可理解为“三昧真火”， 指心、肾、膀胱之无形之神火，或指人体在“定”中所生成的无形无象的能量，或曰精气。“壶冰”可以理解为虚无清净的天真之态，或曰“真定”阴精。此为人生存的最大的秘景，是人体最重要的根本。

     “三斛火，一壶冰”这里也可理解为说传说中的可达人体“天和态”的仙方。火，指阳气和（或）温热药；冰，指阴气和（或）寒凉药。

     接着说，诸如唐代裴航为爱不仅历经周折、倾其所有，而且还在蓝田日复一日捣药，矢志不渝而终获神仙眷女，这虚无缥缈之事距离“现在”已是很久了，很难再有。其也没有方法可以治愈这女的相思病，因即使神药也难以医治男人薄情寡义的内心。

     蓝桥捣熟，典出唐裴铏[xíng]《传奇•裴航》：唐长庆间(821-824年)秀才裴航因科举落榜在鄂渚一带游逛。返京同船时，有美貌女子樊夫人，即用诗表慕。樊夫人回诗: “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蓝桥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岖上玉清。”然后就离开了。裴航不解其意。 之后一次路过蓝桥驿，遇见一织麻老妪，航渴甚求饮，妪呼女子云英捧一瓯水浆饮之，甘如玉液。航见云英姿容绝世，十分喜欢，很想娶她为妻，妪告:“昨有神仙与药一刀圭，须玉杵臼[chǔ jiù]捣之。欲娶云英，须以玉杵臼为聘，为捣药百日乃可。”即云英的奶奶，也就是老妪要他用玉杵臼将一粒玄霜灵丹捣一百日，然后给她服下，以求长寿。后裴航费尽周折终于在虢州(今河南灵宝县) 一个药铺倾其所有买下了玉杵臼，千辛万苦赶回为老妪日夜捣药。月宫中的玉兔被其信诺与坚贞感动，每夜都来悄悄帮他捣药。老妪自然也深受感动，允娶云英。迎亲之日，樊夫人也来了，原来她是云英的姐姐、刘纲仙君的妻子云翘，已是得道仙人，玉皇大帝的女官。船上的回诗，就是在向他暗示这段姻缘。老妪也告知裴航他“是清冷裴真人的子孙，命中注定要成仙得道。”婚后夫妻双入玉峰洞中，相亲相爱，吃着绛雪、琼英之类的丹药，成为上界仙人。由此生典“蓝桥捣药”和“玄霜捣尽”，就是比喻如神仙眷侣般坚贞不渝的爱情。

     “熟”用得甚是巧妙，除指炮制过的药材，还别有用意：一是点出与熟人相关，既含裴航返京同船回诗的美貌女子樊云翘夫人，即他欲娶而最后成神仙眷侣的云英的姐姐这层关系，又含云英奶奶其实知其为“清冷裴真人的子孙”这层关系；一是指与云英的百折不挠的忠贞爱情瓜熟蒂落、终成正果。

     “云深”也是内涵丰富。从本句“蓝桥捣熟”典故讲是云霞仙境离人太深远，遥不可及。另也指作者认为这美好的爱情是虚无缥缈的，往日不同“今时”，久经考验来实现很难再有，因“当下”人心不古。后两句的“无”和“难”两个否定，强调人情凉薄，只好风月，无关坚贞。

     整首词写一个“扁鹊复生”的医术绝伦之人，却对男女之情负心束手无策，形成鲜明对比——身病可药到病除，心病却无可奈何。意指黄医生纵医技了得，也有你治不好的心病。因为世人皆知“心病皆需心药医”，所以明显是戏谑、开玩笑了。但作者恰也借此批驳其所在的当下世风日下，人情不坚，显现了对社会的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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