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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启疾光

治理美国实际糟糕的商人总统特朗普缘何还是有较高支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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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9 17:42: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个美国”才是常态?——美国社会分裂的历史脉络

     核心观点
      近期,美国参议院审议通过《无尽前沿法案》,授权在五年内为美国基础和先进技术研究提供超过1100亿美元的资金支持,并将中国视作劲敌与防范对象。如今,美国在对华政策上形成共识,但美国社会本身却处在大分裂之中,从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到拜登上台后的状况无不如此。
     本文认为,今天美国的政治局面并非晚近六七十年的新鲜事,而是几乎贯穿整个美国史,两大政党、两种意识形态之间的当代角力,实际上延续了两百余年来“两个美国”的历史斗争,也接续了四百年前“两个新英格兰”的文化分歧。美国“分裂”的主题随时代而变迁,但只有在“二战”后的三十余年间,美国社会才短暂地存在过比较坚固的共识。此后,美国精英的权力失去制约,中产阶级大幅萎缩,美国再度陷入“无共识社会”,今日的大分裂不过是这一发展趋势的必然结果。
     笔者认为,对于中国而言,美国社会裂变所形成的“无共识社会”,并非有益经验,而是需要汲取和避免的教训。晚近三十余年来,美国社会陷入恶性循环,政治体制的寡头化,经济生活的“去工业化”,资本金融化的货币主义反革命,通过牺牲工人权益来换取经济复苏,以巩固世界金融中心地位,这反过来加强了美国政治和经济的寡头化。实际上,美国今天用以团结美国人的力量,是帝国结构带给美国的国家利益,而支撑这一点的恰是其国家实力。如果没有外力作用,等待美国的或许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衰落过程。“无共识社会”将会走向何方?这也许是历史留给整个21世纪的大问题。



     2020年的美国总统选举,昭示着美国社会的大分裂:两方获得的选民票均创历史新高,胜负难辨;特朗普否认败选,拒不出席拜登的就职典礼,甚至怂恿支持者围攻国会;而拜登上任首日,就下令废除特朗普的17项政策,政治默契束之高阁,国家形象一落千丈。
     美国政治乱象并非晚近六七十年的新鲜事,两大政党、两种意识形态之间的当代角力,实际上延续了两百余年来“两个美国”的历史斗争,也接续了四百年前“两个新英格兰”的文化分歧。这种分裂,贯通了美国的建国时代、内战前后、进步时代、大萧条、“二战”和冷战时代,分裂主题亦随时代而变迁。“二战”结束后的三十余年间,迫于冷战压力,“两个美国”开始转向“一个美国”,美国被着力塑造成一个没有“精神分裂”的国家,一个具有共识的“自由主义社会”。但在晚近四十余年,尤其是21世纪第一个二十年里,美国少数精英和利益集团的权力失去制约,中产阶级大幅萎缩,美国再度陷入“无共识社会”的分裂危机。
     ▍“两个美国”
     为什么说存在“两个美国”?这要从一条清晰的地理界线说起。北纬39度43分的梅森—迪克森线,堪称美国社会大分裂的地理标记。这条线最初只是英国北美殖民地的分界线,后来成为美国最著名的南北政治分界线。梅森—迪克森线以北,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是英国人最早的六大北美殖民地:缅因、佛蒙特、新罕布什尔、马萨诸塞、罗德岛和康涅狄格,史称“新英格兰”。新英格兰形似英格兰,最早由英国殖民者约翰·斯密制图并命名,也就是今天的科德角到佩诺布斯科特湾,是跨越南北不到三个纬度、东西不到三个经度的狭小地带。那些叛出天主教旧欧洲的北欧新教徒、法兰西新教徒和英格兰清教徒,怀揣着斯密地图来到这块“新大陆”,不论是出于宗教、经济或阶级诉求,他们都希望建立一个“美丽新世界”。
     新英格兰被视为有别于旧欧洲的新大陆,是美国历史和文化记忆的起点,更是美国政治记忆的起点。在清教徒看来,新英格兰是脱胎于但又有别于旧英格兰的新世界。“新英格兰人”是征服、战争、牺牲的产物,他们与形形色色来自旧世界和已在新世界的他者——包括“不开化的印第安人”、不遵循旧约的反律法主义者、忠于特定君主的保王党、忠于英帝国的效忠派、不说英语的法裔加拿大人、出身荷兰的纽约人等——长期斗争,并在这一过程中形成并强化了独特的“新英格兰人”身份认同。
     不过,新英格兰并非没有内在张力。事实上,存在两个彼此矛盾的新英格兰,二者之间的分歧贯穿整个殖民时代,构成了美国社会分裂的文化起源。“两个英格兰”背后是“新旧英格兰同源论”和“新英格兰例外论”两种思想,二者都是清教主义的新英格兰遗产,分别以国教派与分离派为代表:前者强调新英格兰是旧英格兰的复制品,主张政教合一,教会高于并主宰国家,清教徒要在新世界重建旧英格兰国教,政治必须动用一切手段捍卫宗教的纯洁、虔诚和使命;后者强调新英格兰在各方面均应以崭新姿态告别旧英格兰,主张政教分离,国家独立于教会,教会不同于国家,教会有捍卫自己的精神武器,不需要政治力量来捍卫。在清教主义统治新英格兰的殖民时代,国教派长期压制分离派,牧师集团是统治阶级,教徒资格是公民资格的前提。
     不过,梅森—迪克森线的历史意涵一直在改变。自1763~1767年勘定到美国内战前后的近百年间,此线以南为奴隶州,以北为自由州。美国内战后的百年间(1865~1964年),美国的总统—副总统沿此线南北搭配,支持共和党的保守主义红州和支持民主党的自由主义蓝州由此分界。晚近五六十年来,美国政治地理版图又沿此线南北逆转:巴里·戈德华特(Barry M. Goldwater)代表共和党历史性地赢得民主党在南方腹地的五个铁票州,民主党也历史性地赢得东北部共和党的六个铁票州,过去一两百年的美国地缘政治版图从此乾坤倒转,两个美国之间的分裂态势渐成水火之势。
     “两个新英格兰”奠定了“两个美国”的基调。美国例外论究竟是保守主义还是自由主义?美国究竟是共和德性的特殊堡垒,还是个体自由和民主意愿的世界代表?这是历史上贯穿美国本质之争的主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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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9 17:44: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上接21楼)在革命建国时代,“两个美国”的主角分别是分离主义的美国爱国者和反分离主义的英国王权派。前者试图将新英格兰从英帝国分离出来,认为清教徒的异端德性更适应文明时代,清教主义可以成为新国家的新价值观。后者没有兴趣反抗英帝国的中央集权和奢靡之风,坚信新国家仍要植根于旧世界。这一分歧既隐含在主张现代共和主义的联邦党人内部,也彰显于它同主张古典共和主义的反联邦党人的斗争之中。
     在内战前后,“两个美国”的主角成了加里森废奴主义者和南方白人保守主义者。1820年后,随着美国向西部和西南部扩张,奴隶制的政治经济影响日趋扩大,新英格兰作为美国的发源地,其政治经济地位受到挑战。加里森废奴主义因此接过联邦党人的现代共和主义和国家主义旗帜,指控为奴隶制辩护的南方白人保守主义者是在分裂美国,主张捍卫新英格兰就是在捍卫美国。南方邦联在内战中失败后,白人保守主义和州权派一度偃旗息鼓,形式上的奴隶制终结,但对印第安人的种族清洗以及对黑人的种族奴役、压迫、歧视和隔离,实际上并未改变。
     在进步时代,“两个美国”的主角是地方主义的乡村党与国家主义的城镇党。新英格兰地区重塑了新英格兰生活方式的典范符号和美国梦的核心景观:它先是完成了工业化和城市化,将人口密集聚居的小城镇模式扩散至全国;又在走向“去工业化”和“逆城市化”之后,以稀疏分布在广阔农村和市郊的现代化民居,取代奋斗的“山巅之城”。尽管在250年之后,清教徒已沦为宗教少数,新英格兰成了失落的伊甸园,但作为美国历史、文化和政治记忆的母体,新英格兰已从偏安一隅发展出遍及全国的影响力。例如,在思想上,随着新英格兰清教徒走向全国,受新英格兰清教主义的美国例外论的推动,美国社会科学兴起,并超越英、法、德等欧洲老师,酝酿着世界级的影响力。
     在大萧条至“二战”结束之间,“两个美国”的主角是自由放任主义与政府干预主义。二者共同造就了20世纪20年代的经济繁荣,但随即陷入史无前例的大萧条。罗斯福政府的新政自由主义将政府干预主义视为扭转乾坤的关键,给美国套上了“大国家、大市场”“大政府、大企业”的政治经济缰绳,将美国打造成为一个“军事福利国家”。这一政治遗产改变了美国人的政府观念,为美国自由主义加入了政府干预主义,强大的总统权力也被视为自由的保障,其影响力至今仍未消散。如今的美国人,既普遍接受新政自由主义的大政府观念,又普遍接受新自由主义自我调节的市场乌托邦观念。
      ▍“一个共识”?
     在“二战”结束之后的三十余年间,“两个美国”开始转向“一个美国”。面对美国与苏联、北约与华约、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的对峙格局,美国不得不直面“精神分裂”的困境,着力将自身打造成一个具有共识的“自由主义社会”。这个共识,是政治自由主义、市场自由放任主义和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混合体。从建国之初到进步时代,市场放任主义和社会达尔文主义主导了美国道路,奠定了美国的政治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的思想底色。此后,新政自由主义成功应对了大萧条和“二战”,拉开了美国“光荣与梦想”时代的序幕。战后经济的持续发展,让美国各阶层走上共同繁荣的道路,美国步入真正的现代社会。也是在这期间,美国思想界建构起“自由主义社会”的共识。不过,此后新政自由主义又被新自由主义所取代,大政府倾向受到强烈批判。
     在米歇尔·福柯看来,自由主义是美国的建国思想,新自由主义意味着现代西方社会的治理术达到了历史的顶点,美国政治的正当性是被市场经济授予的,美国的大政府干预是为了重建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它在20世纪50年代把经济人假设变成了笼罩一切经济、社会、政治和文化关系的思想方式。在卡尔·波兰尼看来,市场社会就是美国的建国思想。福柯和波兰尼所说的自由主义和市场社会本质上是一回事,都是市场自由放任主义和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变体。
波兰尼道出了美国社会及其宪制的实质。美国宪法之所以没有经济条款,就是为了将经济领域完全独立出来,进而将私有财产置于最严格的保护之下,从而创造出世界上唯一具有明确法律基础的市场社会。所谓分权,就是将人民从支配经济生活的政治权力中分离出去,尽管人民有普选权,却始终无力对抗私有财产的所有者。按照美国政治学者谢尔登·沃林(Sheldon Wolin)的说法,美国所代表的宪制民主或发达工业国家民主制,实质上是反民主的:通过消解人民,来保障少数人的权力。就此而言,美国社会结构中贫富两个阶级之间的斗争始终存在;大规模中产阶级支撑的自由主义社会共识,实际上只存在于“二战”后的三十年间;此后,少数大利益集团再次主导了美国政治。
     美国政体是典型的现代失衡政体。塞缪尔·亨廷顿试图以“信念政治”超越进步主义、共识主义和多元主义,因为它们都只强调经济利益而忽略政治理念。不过,与其说“信念政治”给美国政治找回了灵魂,不如说它只是揭示了美国社会根深蒂固的大分裂。20世纪70年代初期的两次石油危机,让整个西方世界陷入经济滞胀,阶层分化愈加严重,社会分裂不断加剧。在这期间,美国作为一个自由主义社会的共识逐渐破产,自由主义的价值多元走向了逆向种族主义,保守主义的文化寻根开始赢得更多人心。20世纪80年代以来,正是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的巨大分歧,成就了里根、老布什、小布什和特朗普,也成就了克林顿、奥巴马和拜登。
     当代美国的政治衰败,是市场社会和新自由主义本质的周期性危机。透过18世纪后半叶英国工业革命的教训,亚当·斯密早已洞察这一本质:市场经济的赢家总是希望把财富转化成政治影响力。美国宪法所框定的稳定的分权体制,为少数富人提供了进入政治体系的制度化渠道,公共政策的议程设置和制定执行成了少数商业和政治精英自上而下的决策过程,利益集团游说成为合法的政治腐败,多数普通民众对法律、政策和决策的政治影响力微不足道。而立法、行政和司法三个部门的分权制衡,往往走向相互否决。立法部门攫取了行政部门的职能,对行政部门发布自相矛盾的复杂任务,立法程序支离破碎;行政部门丧失了决策自主性,政府变得僵化、失去创造力并且朝三暮四、效率低下;司法部门也在攫取政府职能,高度专业化、终身任职的法官享有立法权和政策制定权,并通过司法权干预政策执行,致使诉讼成本大增,公共政策质量严重下滑。
     弗朗西斯·福山把美国政治的衰败概括为19世纪家族制的复兴,其根源在于中产阶级的规模大幅萎缩,“少数的统治”即寡头制在21世纪的美国复活了。20世纪80年代以来,财阀统治借助极端民粹主义在两极化的美国开始复兴:选举重心从参议院和选举人团向农村州倾斜,参议院阻止法案通过的作用不断强化,联邦和州政府选举极易受党派势力操纵,保守主义者控制法院,这些因素都再次昭示着美国宪法的核心特征——立场坚定的少数足以合法地压制多数的意愿,并更有能力统治多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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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9 17:44:25 | 显示全部楼层
      (上接22楼)晚近四十年来,市场资本主义的高歌猛进,既是美国向其市场社会本质的回归,也是后冷战时代美国社会分裂、共识崩塌的最大病灶。洛克菲勒、摩根、杜邦、福特、沃尔顿、梅隆、杜克、哈特福特、奥林、华生与费尔菲尔德等三四十个家族化的资本集团,以及高盛、雷曼、所罗门兄弟等犹太金融集团,借助法治武器,把利润来源建立在对消费者的牢固绑定上,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垄断帝国,控制着美国经济。华特迪士尼、菲利普-莫里斯国际、纽蒙特矿业、Facebook、Skyworks半导体、宝洁、万事达卡、微芯科技、亚马逊、苹果、微软、谷歌等跨国企业不仅左右着美国经济,对世界经济也有很大影响。信息巨头通过公司福利鼓励自由创新,借助技术权威,形成罗伯特·卡普兰所说的牢不可破的“高科技封建割据”,推动着信息资本主义帝国的崛起,将监控资本主义变成美国现代社会的一大特征;也让美国手握信息资本霸权,使之在“去工业化”之后,仍能凭借金融资本的信息化和全球化,继续在全球经济和价值链条中攫取高额利润。在生活层面,25所私立大学垄断了美国社会上层精英的教育;20世纪80年代以来,医疗、养老等专业领域被美国资本集团大举攻破,尽管美国医保支出的GDP占比全球最高,但美国人的健康水平却不高,人均寿命在医保支出超过8%的12个国家中排名垫底,不但婴儿死亡率最高,还有4000万人没有医保。
    商业垄断帝国、专业领域的资本化和“高科技封建割据”,构筑了市场资本主义在美国的现代堡垒,使社会财富源源不断地流向最顶层1%的富人,普罗大众的收入和社会地位在最近四五十年则止步不前,失去社会流动性。
     机理不调,行之不远。20世纪80年代至今,“一个美国”又重回“两个美国”。这次的主角是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双方都试图将美国历史从两百年拉长至殖民以来的四百年,把各自版本的“美国例外论”追溯至“两个新英格兰”:自由主义的美国例外论延续了“新英格兰例外论”,将新英格兰视为不同于旧欧洲的新大陆,将美国视为个体自由和民主意愿的示范区,美国就是世界;保守主义的美国例外论延续了“新旧英格兰同源论”,将新英格兰和美国的体制、制度和道路溯源至英格兰和欧洲,将美国视为共和主义的保留地,美国只是美国。双方紧紧围绕“一个少数族裔的美国与一个多数白人的美国”展开斗争,竭力绕开“一个穷人的美国与一个富人的美国”或“一个多数穷人的美国与一个少数富人的美国”之间的对立。
     尽管美国社会分裂的实质在于阶级政治而非身份或文化政治,但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之争却总是围绕种族问题展开。自由主义认为资本主义是万恶之源,种族歧视是美国的原罪,大政府干预是补偿赎罪之必需;保守主义则主张大政府才是症结所在,少数族裔获益过多,多数白人遭遇逆向种族主义。自尼克松政府以来,美国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精英与大众之间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分歧,总是被民主、共和两党转化成种族政策分歧,政策的制定和执行总是建立在对美国各种族尤其是少数族裔的细分之上,人们的注意力总是被牢牢锁定在“种族竞标”的策略之上,两党政客也总是能依靠激发种族愤怒、文化分歧的政治路线获得更多竞选资源。政治竞争的高度市场化,既依赖又放大了“两个美国”之间的斗争。经济生活被家族化的新旧资本利益集团把持,政治生活被权贵化的垂垂老者掌控,文化生活被种种政治正确斗争撕裂,种族问题依然无解,少数族裔的下层地位日益结构化,多数白人的中产梦想摇摇欲坠。简言之,正是收入分配的严重不公和阶级分化的日益加深,使美国在晚近四十余年,尤其是21世纪第一个二十年中变成了一个“无共识社会”。  
      ▍“无共识社会”的未来
     在21世纪的第一个二十年中,“9·11”事件让美国各阶层达成了短暂的反恐共识。尽管使反恐共识得以产生并维持的“敌人”既模糊又脆弱,但它深刻地改变了当代美国,开启了美国政府部门延续至今的紧急状态,也让美国再次寄希望于通过对外侵略战争来缓解内部困境。国内的反恐共识稍纵即逝,国外的反恐战争债台高筑,收入分配不公加剧了阶层分化,阶级问题种族化的政治路线得以延续,美国社会的大分裂变成了共识。美国政治学家罗伯特·帕特南对美国社会的大分裂忧心忡忡,他在新作《逆势上扬》中将其概括为美国社会的倒U形发展。但是,这或许并非美国一国的问题。
     世界银行经济学家莱克纳-米兰诺维奇(Lakner-Milanovic)的大象曲线,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克迪的《21世纪资本论》和《资本与意识形态》所揭示的,正是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晚近四十余年中的社会财富分配不公——工人阶级停滞、中产阶级萎缩和顶层富人大增,以及以中国为代表的非西方世界低收入群体的收入持续增加。不平等时代的美国与世界将何去何从,成了时代之问。意大利政治经济学家乔万尼·阿瑞吉在《漫长的20世纪》中描绘了三种可能性:由美国及其欧洲联盟的政治和军事力量支撑的世界帝国,由东亚经济力量支撑的全球秩序,或是全球性的大混乱。其中,第一种可能性对应的是美国新保守主义的世界梦想,它已伴随美国深陷全球反恐战争泥潭而破产;第二种可能性则取决于中国能否坚持走向富裕的“自然”道路,即将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区分开来,维持农村与城市、经济与生态的可持续发展,消除经济成功背后不平等的社会代价;第三种可能则取决于中美所代表的不同发展道路如何在21世纪展开。
     很明显,对于中国而言,美国社会裂变所形成的“无共识社会”,并不是有益的经验,而是需要汲取和避免的教训。晚近三十余年来,美国社会陷入恶性循环,政治体制的寡头化,经济生活的“去工业化”,资本金融化的货币主义反革命,通过牺牲工人权益来换取经济复苏,以巩固世界金融中心地位,这反过来加强了美国政治和经济的寡头化。尽管美国身为世界上唯一的军事和金融霸权大国,可以向全世界征收铸币税,但美国并未利用这一红利缓解国内的收入分配不公。实际上,美国今天用以团结美国人的力量,是帝国结构带给美国的国家利益,而支撑这一点的恰是其国家实力。美国享有孤悬两洋之间的优越地理位置,地广人稀的人口和资源禀赋优势,高度分割、分离、分化的社会结构,以及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文化传统。如果没有外力作用,等待美国的或许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衰落过程。“无共识社会”将会走向何方?这也许是历史留给整个21世纪的大问题。(《文化纵横》杂志2021年第2期(4月刊)   中国人民大学/欧树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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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2 18:26:37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西洋》月刊重磅:美国如何分裂成四个部分(四种美国人)



     本文来自大西洋月刊的一篇专栏文章,作者 George Packer 是美国的一名资深记者和作家,他的著作《新美国秘史》(The Unwinding)曾获得过美国国家图书奖,本书也在我的读书序列之中。
     在这篇文章中,作者将美国分为了四种不同角度的叙事。他们代表了美国文化中最重要的四种特性。这四种特性在今天的美国相互纠缠,相互作用的结果,恰恰可以解释我们看到的现实。这是一种非常有趣,也很实用的观察角度。

    第一种叙事,叫做”自由美国“。但请注意,这里的自由,和托克维尔惊叹美国人可以自由地进行自组织的自我管理不太一样。美国的自由更倾向于以赛亚伯林所捍卫的消极自由,即个人不被干涉的自由。这种叙事下的美国人,注重个人奋斗,不愿意接受政府的管理。这种观念变得强势,主要来自里根总统所倡导的、后来决定性地影响了今天的共和党的小政府、去管理化的新保守主义运动。
     这一观念的主要支持者,是共和党人。他们极力推崇哈耶克、弗里德曼等原教旨自由市场经济的鼓吹者。他们认为政府除了保护基本人权外,最好什么都别做。他们认为罗斯福新政是导致美国走向衰落的开始。他们具有强烈的不妥协性,憎恨一切社会福利,甚至中央银行,要和凯恩斯主义死磕到底。兰德夫人(Ayn Rand) 的理性利己主义思想在”自由美国” 叙事中非常流行,他们认为人有绝对权力只为自己而活,不妨害别人就可以。
     这种观念的崛起,来自 70 年代美国长期的经济滞胀。里根强力地给美国企业松绑减税,鼓励个人自由和个人奋斗,使得美国重新获得了活力,使得这一观念大受欢迎。但与此同时,鼓励个人主义的结果,也促成了美国社会的两极分化,甚至黑人的境遇开始下降,这是因为政府削减了对弱势群体的扶助。黑人被“公平”地暴露在和白人的竞争中,他们显然不是对手。
     被这种自由美国叙事所鼓舞的美国人民,其实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大资本大财团开始迅速崛起,而工会的力量越来越弱,1980 年代裙带资本主义对政府和议会的贿赂,爆发出大量丑闻,工人的工资增长开始减慢。
     作者犀利地指出,仅仅强调个人利己主义,将国家看作是一个公司来获得自己的利益,并不符合一个国家真实运作的场景。在一个公共利益群体中,平等是非常重要的。公司可以淘汰员工,而社会不能淘汰自己的公民,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区别,但“自由美国”的叙事忽略了这一点。在独立宣言中,自由是出现在平等之后的。因为如果缺乏平等,社会就会出现多劳多得,你行你上的丛林法则,社会精神因此被毒化。
     一味强调自由的结果,并没有促进托克维尔所谓的公民自治。相反,商业垄断大范围铺开,地区经济全面崩溃。美国以前有很多本地小企业的社区纷纷瓦解。而政府依然社会服务功能很弱。工人阶级沉沦之后,自由变得毫无意义。美国现代最伟大的小说家 Jonathan Franzen 在自己的名著《自由》中尖刻地说道:“如果你没有钱,你就会更加愤怒地执着于你的自由……你可能很穷,但没有人可以剥夺你的一件事,就是你可以自由地搞砸你的生活。”
     但共和党人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来提升社会的公平,拯救美国的社区。相反,他们鼓动起更多的对体制的仇恨和积极地寻找替罪羊。我们可以看到 ”自由美国“ 的鼓吹者变得越来越没有底线,从金里奇,到Ted Cruz,到 Sean Hannity, 他们的主张变得好斗而空洞,甚至开始和现实脱节,他们不想解决任何问题,他们只想斗争。
     请注意,自由美国的这种叙事,不必多说,从美国独立战争开始,就秉持了一种反政府、反建制的特性。这在美国之后历次的社会运动中,多少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第二种叙事:”聪明美国“ ,和自由美国有一定交集,但他们是新经济的受益者。
     这些人是一群专业人士,受过良好教育。他们在职业阶层的顶层,而且受益于全球化的浪潮。他们的收入水平,高于 90% 的普通美国人。他们往往还精于投资,使得他们的财富增长速度也很快。他们和自由美国的叙事一样,都拥抱资本主义,也不拒绝精英主义,他们相信个人奋斗就可以获得很好的回报。他们和自由美国叙事的区别是他们并不反对政府的干预,因为他们接受的教育让他们对公平社会有一定的追求,他们一定程度上支持福利和对社会弱势群体的扶持。但“聪明美国”的叙事核心,还是个人奋斗和个人主义,他们不太同情竞争的失败者,这使得他们看上去高高在上。
     随着贫富差距的拉大。美国出现了较大程度的阶层固化。精英们的孩子从小可以受到良好教育,而穷人孩子则没有这个机会。个人奋斗的成功隔代遗传,社会出现了明显的阶级鸿沟。大学学习本来可以成为阶层流动的手段(想想中国的高考),但现在却变成了阶层固化的象征。名校里基本上都是富人的孩子们。这一进程是缓慢进行的,当我们发现这一情况时,已经很难纠正。表面上我们依然可以看到一些出类拔萃的穷人孩子靠自我奋斗而成功,但事实上这种情况越来越罕见。托克维尔曾经盛赞美国人有“平等的天然欲望”,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很明显,和“聪明美国”相结合的,是民主党。有人认为,南方白人在民权运动之后因为自己坚持种族主义观念而抛弃了民主党,但实际上民主党的精英主义倾向,才是真正让民主党失去选票的原因。西弗吉尼亚直到 2000 年才抛弃了民主党,而这个时候,正好是“聪明美国”这一阶层达到巅峰的时期,美国经济由于新科技元素的加入而变得欣欣向荣。走上坡路的阶层和走下坡路的阶层同样地明显,事实上,这个时候美国很多地区的中产阶级已经开始消失了。大量的”失败者“ 开始讨厌高高在上的精英阶层。
     民主党越是精英化,共和党就越容易用文化认同的方式吸引白人工人阶级。民主党经常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社会底层的人宁可不接受他们的高福利政策也要去拥抱共和党的低税收低福利理念,这是因为他们忽略了真正吸引这些共和党支持者的,是文化身份的认同。作者认为,在“聪明美国”达到巅峰的时候,已经埋下了川普当选的种子。这些精英分子开始和另一个老美国的阶层出现了脱离。而且,由于科技产业自身的特性,进入这个行业成为精英的门槛越来越高,人数也越来越少了。
     还有一点,自由美国的底层人民很爱国,因为这是身份认同。一般情况下,越是贫乏的人,越注重自己的集体身份。整体上来说他们就会越爱国。但聪明美国叙事中的美国精英们,把爱国主义看得和香烟一样过时。他们觉得自己属于自己家庭,而不是某一个国家。但爱国主义依然是人类最大的身份认同之一,缺乏这个,难以团结国民。这就是现在民主党在爱国主义话语中处于弱势的原因。川普可以肉麻地拥抱美国的国旗,但如果一个民主党人这样去做,恐怕首先会受到来自本党的嘲笑。

     第三种,原文叫“真实美国”(Real America)。但我觉得作者想表达的意思,用“底层美国”来表述可能更为恰当。
     2008 年总统大选中,横空出世了一个另类的副总统候选人,Sarah Palin。她满口市井语言和随性而不严谨、甚至胡说八道的表达方式,被认为是8年后川普出现的接生婆。她在2008年总统竞选中虽然表现极为糟糕,但她自称代表了一个“底层美国”。底层美国,根植于美国的自由平等的传统,但根子上就有一定的民粹主义成分。托马斯·杰斐逊在 1787 年写道:“向农夫和教授陈述道德案例。前者也会做出决定,而且往往比后者更好,因为他没有被人为的规则引入歧途。”
     我们昨天讲过,平等是民主政治的基础,道德平等是政治平等的基础。美国在 19 世纪头几十年很快成为一个更加平等的社会、甚至是更加民粹的国家。第七任美国总统,民主党的创建人之一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20美元纸币上的头像)就以自己是 “社会中卑微的成员——农民、机械师和劳工” 的拥护者的身份自居。杰克逊总统是使得美国政治彻底平民化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式人物。(未完下续25楼  来源:纽约华人资讯网  By | Er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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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2 18:27:2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底层美国中,对知识分子的蔑视,从来没有消失过。公民自组织是不需要多少知识的,而美国人天然厌恶贵族。这种厌恶扩展到了对专家和受教育程度高的人的厌恶。他们更希望自己的领导来自平民,而不是精英阶层。他们认为赚钱发财的资本家并没有违反平等精神,但知识渊博的教授们让他们感到不舒服,这些掌握着一些“巫术”的人在底层美国人看来,是具有威胁性和拥有特权的。
     在底层美国的真实情绪中,不可否认地还包含了白人至上主义,因为美国传统上就是一个白人至上的国家(杰克逊总统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种族主义者,虐待黑奴,亲手屠杀印第安人,签署法案剥夺印第安人土地所有权)。公民自组织也是白人文化传统的骄傲。除此以外,还有宗教精神,尤其是极端的福音派和基要派,这些信徒们对现代观念和知识分子始终保持着警惕和排斥。美国首位以民粹主义为卖点的总统候选人,后来做了威尔逊总统的国务卿的威廉·布莱恩说:“如果在受教育和信宗教之间二选一的话,我们应该放弃受教育。”这也是传统底层美国的一个特点。
     底层美国还有一个特点,与聪明美国针锋相对,那就是民族主义,它也导致了孤立主义,传统上的底层美国人都很爱国。
     但现实中,底层美国的传统,那种小乡村式的自主生活,已经全面凋零了。21 世纪之交的一连串失败,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和金融危机,导致传统的底层美国人甚至很难再进行他们传统上的对自治和政治的参与。他们的愤怒和绝望,需要一个目标和一个代言人。
     川普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共和党所代表的那个“自由美国”,开始出现了大问题。因为放任的自由市场和小政府政策使得越来越多的底层美国人遭遇了困境。这使得共和党政客出现了大量不切实际的空谈。为什么空谈?因为他们无法面对现实了。就在这个时候,川普横空出世。川普的煽动有一个明显的作用,就是将矛盾引开了。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而是外国人和移民在欺负我们。他一下子让美国人民摆脱了自己失败的耻辱感:原来如此!我们的悲惨是因为别人在占我们的便宜!
     川普是一个完全的实用主义者,他说的和他做的,完全不需要一致,但都指向一个目标,就是稳固自己的地位。他口头上强烈地批评华尔街,但颁布的政策却全部有利于华尔街,这对于一个真人秀演员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川普的语言非常“接地气”,甚至非常粗鲁,但这非常好,被羞辱的底层人民非常乐意看到川普羞辱那些精英份子们,他们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耶鲁大学的政治学教授 Bryan Garsten 说,“川普是一个煽动家,但他煽动的对精英的仇恨,却是根植于我们的民主土壤中的。” 这句话结合了美国的历史和民族性,非常有深意。所以,问题不是“川普是谁”,而是“我们是谁”。
     仅仅说川普的成功来自一部分美国白人内心真实的种族主义,是不完全的。因为这无法解释为什么男性更多支持川普,受教育程度低的更多支持川普。事实上,结合我昨天谈到的,这恰恰反映了“聪明美国”和“底层美国”之间的巨大差异。

     第四种美国叙事:“正义美国” (Just America)。
     最后作者提到了我们的新生代,他谓之“正义美国”。真实的“底层美国”对于理想的“自由美国”是一个解构,而“正义美国”则揭开了“聪明美国”的精英主义血淋淋的反面,这两对概念之间,相互撕扯。
     美国还有大量的黑人和少数族裔生活在一种不公正的社会里。2000年之后出生的年轻美国人更加关注社会正义问题。而这时候所要求的公正,已经不仅仅是要消除法律和制度上的歧视。这种反歧视更多地和个人主义结合,也就是,更强调个人的感受。当我说“黑人小伙子就是运动天赋好”的时候,也许黑人听了并不高兴。这种注重于个人感受的社会批判,在世纪之交这一代人中,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不言自明的真理。这种氛围,就是我们现在让大学老师们非常紧张的“政治正确”。它的发源地,就是“正义美国”的观念。来自上个世纪的我们,很多时候不理解我们的年轻人,觉得他们太极端。但这恰恰反映了我们两代人之间的价值观的代沟。
     但正义美国也会形成一种强烈的相互仇视。美国之前的文明基本上是白人主导的,所以矫枉过正的结果就是打倒美国历史,而黑人犯下的一切暴力活动都是可以原谅的。这种思潮最不理性的部分在于要求削减警察的拨款,这引起了社会广泛的焦虑和反对。这种简单的黑白对立的观念对美国社会的评价过于负面,也加深了美国的身份政治的分裂。
     正义美国的运动中还有一个不寻常的现象,就是参与者大多数并非底层少数族裔,相反他们很多是年收入超过10万美元的年轻精英,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运动其实和黑人或拉丁裔工人阶级有一定的隔阂。作者认为这是因为美国出现了所谓精英过剩的现象。
     大量的年轻人经过刻苦的学习,以为可以进入昔日的精英阶层,却发现门槛越来越高。这种失意相当于是“正义美国”向“聪明美国”发起了挑战,但他们缺乏理性和客观,如宗教徒一样恪守一些呆板的原则,比如黑人不能被冒犯,同性恋天然优越等。美国需要一场寻求社会正义的运动,但这种运动应该是被社会更多人真心接受的,而不是建立在咄咄逼人的道德批判上的。
     “自由美国”“聪明美国”“‘底层美国”和“正义美国”,这四种美国人,作者认为,他们产生的一个共同的原因,在于美国未能维持和扩大二战后的以中产阶级为主体的民主。每一种美国人的精神都有有益的一面,但又都缺乏相互的吸收。自由美国鼓励个人奋斗;聪明美国尊重知识分子和改革;底层美国有自我保守性;正义美国则试图和一些落后的东西抗衡。他们之间的斗争即让美国社会前进,也让美国社会分裂。
     美国历史上多次出现这种内部不同价值观的强烈对峙,最严重的爆发就是南北战争和60年代的民权运动。作者认为,美国不会因为这种价值观对峙而消亡,而实现这些价值观之间和解甚至融合的途径,应该是更为充分和平等的民主。事实上,要实现政治上的平等民主,一定不能忽视经济上的贫富差距,否则愤怒的穷人将会用自己的绝望和精英们同归于尽。
     说到这里,送一个结尾的彩蛋。我突然想到一个著名的心理学试验。妈妈给哥哥 100 美元,要求哥哥分给弟弟一部分。如果弟弟不同意哥哥的分配,那么妈妈就没收这 100 美元,两兄弟谁都得不到钱。按照经济理性人的推测,哪怕哥哥给弟弟 1 美元,弟弟都应该接受,因为如果不接受自己连 1 美元都得不到。但试验结果完全不是这样,弟弟一般会在得到 30 美元以下的时候,就启动“自毁模式”,拒绝分配方案。宁可自己一分钱得不到,也不让哥哥破坏自己内心的公平原则。
     这就是我们的基本人性,不患贫而患不均。其实其中的生物学道理也很简单,如果我的竞争对手占有更大优势,我的基因在和对方竞争的时候就会处于劣势。所以我们比较的不是各自利益的多少,而是我们之间优势差的大小。这种秉性,可以说是我们最基础的生物本能。这就是为什么涓滴理论、大蛋糕理论从根本上违反我们人性的底层原因。我们不会看自己手里的蛋糕有多大,我们会去看别人手上的蛋糕有多大。这是我们的人性。(中国改开前的情况实际上是走了另一个极端,在高速发展国家中,拿小蛋糕的一方会看到很多可以拿大蛋糕的机会,所以可以接受暂时的不公平。但一旦他们发现社会阶层固化,这种不公平无法被打破时,他们立刻躺平。)

原文链接:https://www.theatlantic.com/maga ... ur-americas/619012/(本25楼上接24楼
  来源:纽约华人资讯网  By | Er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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